原文:
沧浪歌
先秦:佚名
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
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我足。
译文:
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
沧浪的水清澈时可以用来洗涤冠缨;
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我足。
沧浪的水浑浊的时候就可以用来洗脚。
注释:
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zhuó)我缨(yīng);
濯:洗。缨:用线或绳等做的装饰品。
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我足。
赏析:
《沧浪歌》是一首清新而悠扬的短歌,歌者名渔夫,一位没名字考证的隐者。在《楚词·渔夫》可以看到作为乱世智者的打鱼人和屈原的那次对白。渔夫对屈原的劝导蕴含者一位哲人和一位诗人的深层的理解及同情,这是基于心灵默契之上的对立和转向,渔人的宛尔而笑意味情长,击桨远去那沧浪之歌依然余音袅袅。后人将其谱成古琴曲,名为《沧浪歌》。并引用了其里面的内容。
屈原认为“安能以皓皓之白,而蒙世俗之尘埃乎?”而沧浪歌却说:“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我足”,这是“莲出污泥而不染”的另一种说法,就是说白者自白是不会被玷污的,(屈原)你没必要以死来表示自己的清白高洁,(既然你无力改变“举世皆浊”的世态)你应该豁然地面对这种世态。
沧浪歌早在春秋时期已经传唱,孔子孟子都提到它了。孟子曰:“有孺子歌曰:‘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我足。’孔子曰:‘小子听之!清斯濯缨,浊斯濯足矣,自取之也。’”
在楚地流传久远的《孺子歌》不是屈原首创,也不是“渔父”首创。屈原沧浪遇渔父古时,汉江有一支流流经沔阳,名曰沧浪河。春秋战国时期,楚国三闾大夫屈原流放之时,游经沧浪水,在张沟处遇渔父问渡,颇为伤感,渔父唱了一首《沧浪歌》启发屈原如何面对现实,传为历史佳话。
沧浪歌具有深刻的人生哲理,目前在当代文学作品中,有两部长篇小说传承了沧浪歌的哲学理蕴,一部是竺葛卓灵的网络长篇小说《沧浪歌》,一部是作家阎真的官场小说《沧浪之水》,是沧浪歌在当代生活中的新唱。
原文
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
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我足。
翻译
水清的时候可以用来洗涤冠缨;
水浊的`时候就可以用来洗脚。
赏析
广义:传统上讲世事清明时,可以出仕为民造福;世事混乱时,也不必过于清高自守,这是渔夫劝屈原的话,意思是当沧浪之水清的时候就洗我的冠发,沧浪之水浊的时候就洗我的脚,屈原宁死也不肯违背自己的原则,而渔夫劝屈原审时度势,随波逐流。
沧浪歌”正确解读应该是“君子处世,遇治则仕,遇乱则隐。(语出《汉书新注》)”这也就是“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的另一种说法。
屈原认为“安能以皓皓之白,而蒙世俗之尘埃乎?”而沧浪歌却说:“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我足”,这是“莲出污泥而不染”的另一种说法,就是说白者自白是不会被玷污的,(屈原)你没必要以死来表示自己的清白高洁,(既然你无力改变“举世皆浊”的世态)你应该豁然地面对这种世态。
沧浪歌早在春秋时期已经传唱,孔子孟子都提到它了。孟子曰:“有孺子歌曰:‘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我足。’孔子曰:‘小子听之!清斯濯缨,浊斯濯足矣,自取之也。’”
在楚地流传久远的《孺子歌》不是屈原首创,也不是“渔父”首创。屈原沧浪遇渔父古时,汉江有一支流流经沔阳,名曰沧浪河。春秋战国时期,楚国三闾大夫屈原流放之时,游经沧浪水,在张沟处遇渔父问渡,颇为伤感,渔父唱了一首《沧浪歌》启发屈原如何面对现实,传为历史佳话。
这首《沧浪歌》被《楚辞》收录。唐代中期,为纪念屈原,沔阳先贤们在张沟建了沧浪馆,沧浪馆位于张沟镇通州河北面,现张沟影剧院旁。曾为宗教活动场所。陈友谅曾在此设过武馆,张难先曾在此教学。大革命时期,邓赤中在此设平民夜校。贺龙率领红二军团攻打仙桃时曾在这里驻扎。总之沧浪馆是一个历史底蕴较为深厚的名胜.
沧浪歌具有深刻的人生哲理,目前在当代文学作品中,有两部长篇小说传承了沧浪歌的哲学理蕴,一部是竺葛卓灵的网络长篇小说《沧浪歌》,一部是作家阎真的官场小说《沧浪之水》,是沧浪歌在当代生活中的新唱。
水清的时候可以用来洗涤冠缨;
水浊的时候就可以用来洗脚。
朝代:先秦
作者:佚名
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
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我足。
诗者以识为主,入门须正,立志须高,以汉魏晋盛唐为师,不作开元天宝以下人物。若自退屈,即有下劣诗魔入其肺腑之间,由立志之不高也。行有未至,可加工力;路头一差,愈骛愈远,由入门之不正也。故曰:学其上,仅得其中;学其中,斯为下矣。又曰:见过于师,仅堪传授;见与师齐,减师半德也。工夫须从上做下,不可从下做上,先须熟读楚辞,朝夕风咏,以为之本;及读古诗十九首、乐府四篇;李陵、苏武、汉魏五言皆须熟读;即以李杜二集枕藉观之,如今人之治经。然后博取盛唐名家酝酿胸中,久之自然悟入。虽学之不至,亦不失正路。此乃是从顶?上做来,谓之向上一路,谓之直截根源,谓之顿门,谓之单刀直入也。
诗之法有五:曰体制、曰格力、曰气象、曰兴趣、曰音节。
诗之品有九:曰高、曰古、曰深、曰远、曰长、曰雄浑、曰飘逸、曰悲壮、曰凄婉。
其用工有三:曰起结、曰句法、曰字眼。
其大概有二:曰优游不迫、曰沉着痛快。
诗之极致有一:曰入神。诗而入神至矣!尽矣!蔑以加矣!惟李杜得之,他人得之盖寡也。
禅家者流,乘有小大,宗有南北,道有邪正。学者须从最上乘、具正法眼,悟第一义,若小乘禅,声闻辟支果,皆非正也。论诗如论禅,汉、魏、晋与盛唐之诗,则第一义也。大历以还之诗,则小乘禅也,已落第二义矣;晚唐之诗,则声闻辟支果也。学汉、魏、晋与盛唐诗者,临济下也。学大历以还之诗者,曹洞下也。大抵禅道惟在妙悟,诗道亦在妙悟,且孟襄阳学力下韩退之远甚、而其诗独出退之之上者,一味妙悟而已。惟悟乃为当行,乃为本色。然悟有浅深、有分限、有透彻之悟,有但得一知半解之悟。汉、魏尚矣,不假悟也。谢灵运至盛唐诸公,透彻之悟也。他虽有悟者,皆非第一义也。吾评之非僭也,辩之非妄也。天下有可废之人,无可废之言。诗道如是也。若以为不然,则是见诗之不广,参诗之不熟耳。试取汉、魏之诗而熟参之,次取晋、宋之诗而熟参之,次取南北朝之诗而熟参之,次取沈、宋、王、杨、卢、骆、陈拾遗之诗而熟参之,次取开元、天宝诸家之诗而熟参之,次独取李、杜二公之诗而熟参之,又取大历十才子之诗而熟参之,又取元和之诗而熟参之,又尽取晚唐诸家之诗而熟参之,又取本朝苏、黄以下诸家之诗而熟参之,其真是非自有不能隐者。傥犹於此而无见焉,则是野狐外道,蒙蔽其真识,不可救药,终不悟也。
夫诗有别材,非关书也;诗有别趣,非关理也。然非多读书、多穷理,则不能极其至,所谓不涉理路、不落言筌者,上也。诗者,吟咏情性也。盛唐诸人惟在兴趣,羚羊挂角无迹可求。故其妙处透彻玲珑不可凑泊,如空中之音、相中之色、水中之月、镜中之象,言有尽而意无穷。近代诸公乃作奇特,解会遂以文字为诗,以才学为诗,以议论为诗,夫岂不工?终非古人之诗也。盖于一唱三叹之音有所歉焉。且其作多务使事不问兴致,用字必有来历,押韵必有出处,读之反覆终篇,不知着到何在,其末流甚者,叫噪怒张,殊乖忠厚之风,殆以骂詈为诗,诗而至此可谓一厄也。然则近代之诗无取乎?曰:有之。吾取其合于古人者而已。国初之诗尚沿袭唐人,王黄州学白乐天,杨文公刘中山学李商隐,盛文肃学韦苏州,欧阳公学韩退之古诗,梅圣俞学唐人平澹处,至东坡山谷始自出己意以为诗。唐人之风变矣。山谷用工尤为深刻,其后法席盛行海内,称为江西宗派。近世赵紫芝翁灵舒辈独喜贾岛姚合之诗,稍稍复就清苦之风,江湖诗人多效其体,一时自谓之唐宗,不知止入声闻辟支之果,岂盛唐诸公大乘正法眼者哉。嗟乎!正法眼之无传久矣!唐诗之说未唱,唐诗之道或有时而明也。今既唱其体曰唐诗矣,则学者谓唐诗诚止于是耳,得非诗道之重不幸邪?故予不自量度,辄定诗之宗旨,且借禅以为喻,推原汉魏以来,而截然谓当以盛唐为法,(后舍汉魏而独言盛唐者谓古律之体备也)虽获罪于世之君子不辞也。
严羽的诗歌理论,集中在他所撰写的《沧浪诗话》里。另有《答出继叔临安吴景仙书》一文,扼要地说明他的论诗宗旨,可以作为“诗话”来参看。所以一般刻本常将此文附刊于《诗话》之后,充当作者自序。
《沧浪诗话》共分“诗辨”“诗体”“诗法”“诗评”和“考证”五章,合为一卷。“诗辨”阐述理论观点,是整个《诗话》的总纲。“诗体”探讨诗歌的体制、风格和流派;“诗法”研究诗歌的写作方法,“诗评”评论历代诗人诗作,从各个方面展开了基本观点。“考证”对一些诗篇的文字、篇章、写作年代和撰人进行考辨,比较琐碎,偶尔也反映了作者的文学思想。五个部分互有联系,合成一部体系严整的诗歌理论著作,在诗话发展史上是空前的。正由于此,它受到世人的普遍重视。1244年(宋理宗淳祐四年)刊行的诗话汇编《诗人玉屑》中,曾将它的内容全部采录。历代刊刻《沧浪吟卷》,也大多同时收录《诗话》。另有单行刻本,并被辑入多种丛书中,成为研究中国诗学的基本读物。为它作注释的,有清人胡鉴《沧浪诗话注》、王玮庆《沧浪诗话补注》、近人胡才甫《沧浪诗话笺注》和今人郭绍虞《沧浪诗话校释》,以最后一种最为严谨丰富。
《沧浪诗话》论诗,是针对宋诗的流弊而发的。它把宋诗的演时分为三个阶段:早期沿袭唐人,至苏轼、黄庭坚“始自出已意”,变革唐风,南宋中叶以后又转向晚唐学习。它对于宋诗的变唐很不以为然,尤其反对黄庭坚为代表的江西诗派“以文字为诗,以才学为诗,以议论为诗”的`作风,谓其并不理解诗歌的特点,违背了诗学的传统。对于“四灵”和江湖诗人的倡导晚唐,它也认为“止入声闻辟支之果”(旁门小道),未进入“大乘正法眼”(均见《诗辨》)。
根据这样的情况,《诗话》特别强调诗歌艺术的特殊性,提出了“别才”“别趣”的中心口号。《诗辨》云:“夫诗有别材(才),非关书也;诗有别趣,非关理也。然非多读书,多穷理,则不能极其至。所谓不涉理路,不落言筌者,上也。”这里所说的“别趣”,是指诗歌作品有别于一般学理性著述的美学特点;所谓“别才”,则是指诗人能够感受以至创作出具有这样审美属性的诗歌作品的特殊才能,也正是艺术活动不同于一般读书穷理工夫之所在。“别才”和“别趣”紧密相关。它们的共同特点在于“非关书”“非关理”,或者也叫作“不涉理路,不落言筌”。这就是严羽论诗的基本宗旨。
严羽所说的“别才”和“别趣”有其具体内涵。“别趣”,《诗话》中也称作“兴趣”,这就是严羽特创的文学批评术语。不同于日常用语中所说的对某某事物发生兴趣。《诗辨》说:“诗者,吟咏情性也。盛唐诸人唯在兴趣,羚羊挂角,无迹可求。故其妙处透彻玲珑,不可凑泊,如空中之音,相中之色,水中之月,镜中之象,言有尽而意无穷。”这段话里讲到“羚羊挂角,无迹可求”,用的是佛经上的比喻,说羚羊到晚间把自己的双角挂在树上栖息,可以避免猎狗找寻踪迹。参照《诗评》中有关“词理意兴,无迹可求”的说法来看,是指诗歌作品的语言、思想、意念、情趣等各方面要素,组合为一个整体,达到水乳交融的地步,这才能给人以“透彻玲珑,不可凑泊”的感觉,取得“言有尽而意无穷”的艺术效果。因此,所谓“兴趣”或“别趣”,无非指诗人的情性融铸于诗歌形象整体之后所产生的那种蕴藉深沉、余味曲包的美学特点,这是严羽认可的好诗的首要条件。
必须说明,严羽论诗并不局限于“兴趣”这一点。《诗辨》谈到作诗的法门有体制、格力、气象、兴趣、音节五个方面,还谈到诗歌的品类、技巧、大致的分界与最高的境界,范围相当广泛。尽管如此,“兴趣”仍然是他衡量诗歌的最基本的标尺。他批评南朝人“尚词而病于理”,宋人“尚理而病于意兴”,都是说他们未能将词、理、意、兴合成一个整体,从而失去了那种浑成而又含蓄的美质。作为对立面,他称许唐人“尚意兴而理在其中”,又推崇汉魏古诗“词理意兴,无迹可求”(均见《诗评》),亦皆出于形象整体性与含蓄美的要求。他这样重视诗中“兴趣”,对于纠正一部分宋人诗作忽视诗歌审美特点的弊病,是有积极意义的,但强调过了头,也容易导致重艺术而轻思想的偏颇。
如果说,“别趣”是对于什么样的诗才算好诗的解答,那么,“别才”便是对怎样才能作出这种好诗的说明。“别才”,在严羽诗论中也称作“妙悟”,这原是佛教禅宗学说的用语,指佛教徒对于佛性的领悟,《诗话》中借以表示人们对诗歌美学特点,亦即诗中“兴趣”的心领神会。在严羽看来,诗人的艺术感受和创造的才能,跟一般读书穷理的工夫是截然两码事。读书穷理固然有可能促进诗歌艺术的提高以“极其至”,而艺术活动的根柢则并不依赖读书穷理。《诗辨》中谈到:“大抵禅道唯在妙悟,诗道亦在妙悟。且孟襄阳学力下韩退之远甚,而其诗独出退之之上者,一味妙悟而已。唯悟乃为本色。”这就意味着“学力”并不能保证一个人的诗歌成就,“妙悟”才是关键所在。
至于“妙悟”能力的获得,《诗辨》说“工夫须从上做下,不可从下做上。先须熟读《楚辞》,朝夕讽咏以为之本;及读《古诗十九首》、乐府四篇,李陵、苏武、汉魏五言皆须熟读;即以李、杜二集枕藉观之,如今人之治经;然后博取盛唐名字,酝酿胸中,久之自然悟入。”依据这段话,“妙悟”的能力是从阅读前人的诗歌作品中培养出来的,而且不是任何诗作都有助于人们的“悟入”,必须是那些本身具有严羽所赞赏的意境浑成、韵趣悠远特点的作品,才能促成人们对这种艺术特点的领悟。同时,这种阅读的方式不是指的思考、分析和研究,而是指熟读、讽咏以至朝夕把玩的工夫,换句话说,是一种直接的感觉和艺术的欣赏活动。《诗评》中说:“读《骚》之久,方识直味;须歌之抑扬,涕洟满襟,然后为识《离骚》。”还说:“孟浩然之诗,讽咏之久,有金石宫商之声。”都是要人们从反复咏叹中去体会诗歌声情的抑扬骀荡,以进入作品的内在境界,领略其独特的韵味。这正是一条“不涉理路,不落言筌”的“悟入”余径。由此看来,严羽心目中的“妙悟”或“别才”,是指人们从长时期潜心地欣赏、品味好的诗歌作品所养成的一种审美意识活动和艺术直感能力,它的特点在于不凭藉书本知识和理性思考,而能够对诗歌形象内含的情趣韵味作直接的领会与把握,这种心理活动和能力便构成了诗歌创作的原动力。这一观念的提出,表明严羽对于艺术活动与逻辑思维的区别,有了一定的认识,但他未能科学地阐明思维与直觉的辩证统一关系,反而趋向把两者割裂开来和对立起来,致使其“妙悟”说带上了浓重的玄学色彩,招来后人的种种非议与指摘。
“妙悟”既然来源于对好的诗歌作品的熟读与涵咏,那就需要对诗歌艺术作出正确的鉴别,严羽称之为诗识。《诗辨》中所谓“学诗者以识为主,入门须正,立志须高,以汉、魏、盛唐为师,不作开元、天宝以下人物”,就是指的这种从艺术意境、风格上识别诗作的邪正高下深浅的能力;有了这种能力,才能选择合适的学习对象,达到“取法乎上”的目的。而诗识的形成,严羽认为,是来自对各类诗歌的“广见”和“熟参”,亦即来自对诗歌体制的细心辨析。《沧浪诗话》中特辟《诗体》一章,广泛介绍诗歌的体裁、风格及其流变,就是要人们通过精心比较以掌握诗歌艺术的“真是非”。《答吴景仙书》中也讲到:“作诗正须辨尽诸家体制,然后不为旁门所惑。”所以辨别诗体是严羽定下的学诗的第一关,由辨体以立识,再由“识”入“悟”,而后通过“妙悟”导致诗中“兴趣”,这是一个完整的艺术活动的过程,从而构成了严羽论诗的圆融贯通的体系。不过这个体系最终归趋到师法前人(尤其是盛唐人)的诗歌艺术上来,根本上忽略了现实生活对文艺创作的推动作用,不免存在着以流代源的缺陷,为明清两代的拟古思潮开了不良的风气。
尽管如此,《沧浪诗话》仍不失为一部体系完密而具有多方面建树的诗歌理论专著。它对古代诗歌的历史演变,尤其是唐诗和宋诗所提供的正反两方面的经验,作了深入的探讨和总结,成为读者把握这一时期文学思潮的重要枢纽。它鲜明地提出了诗歌艺术的美学特点和审美意识活动的特殊规律性问题,触及艺术形象和形象思维的某些基本的属性、基本的方面,把传统的美学理论向前推进了一大步。它还全面地展开了关于诗歌创作、诗歌批评、诗体辨析、诗歌素养等各部分理论,提供了许多有用的思想资料。这众多方面的贡献,都应予以足够的估价。正由于此,《诗话》在历史上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后世诗论中,不仅“格调”“性灵”“神韵”诸派都从它里面汲取养料,作为立论的根据,就是一些独树一帜的理论家如王夫之、叶燮、王国维等,也都借鉴了它的理论思维经验,予以批判的改造,推陈出新。另外,从杨士弘《唐音》、高棅《唐诗品汇》直到沈德潜《唐诗别裁》,历来的唐诗选本和唐诗学研究中,都可以看出其或明或暗的投影。因此,《诗话》几乎笼罩了明清两代的诗学。当然,《诗话》在理论观点上的失误及其对后世所造成的消级影响,也不容回避。站在今天的理论高度,从历史的实际出发,加以科学的总结,是读者应有的态度。
宋代最负盛名、对后世影响最大的一部诗话,也是著名的诗歌理论著作。全书系统性、理论性较强,对诗歌的形象思维特征和艺术性方面的探讨,论诗标榜盛唐,主张诗有别裁、别趣之说,重视诗歌的艺术特点,批评了当时经文字、才学、议论为诗的弊病,对江西诗派尤表不满。又以禅喻诗,强调“妙悟”,对明清的诗歌评论影响颇大。清冯班不满其说,撰有《严氏纠谬》一卷。今人郭绍虞有《沧浪诗话校释》,为各家注中最详备者。
诗要另有一种特殊的才能,这和多读书有学问没有什么关系;诗要另有一种意趣,它是抽象说理所达不到的。可是古人没有不多读书做学问,不多通晓人情物理的。所谓不运用逻辑推理,不把话说尽而有言外之意,才是上等的。诗,是吟咏内心情志的。
盛唐的诗人着重在诗的意趣,有如羚羊挂角,没有踪迹可求。所以他们诗歌的高妙处透彻玲珑,难以直接把握,好象空中的音响,形貌的色采,水中的月亮,镜中的形象,言有尽而意无穷。近代诸公对这个问题作特别的理解,于是以文字为诗,以才学为诗,以议论为诗。以这样的方法来作诗,哪里是不下工夫,却终究不如古人的诗。大概在一唱三叹的婉转悠长的韵味方面,有所欠缺吧。而且他们的作品多致力于使用典实,不讲求神韵情致;用字必有来历,押韵必有出处,全篇读完,也不知主旨何在。他们的末流更严重,叫噪怒张,大大违背了忠厚的传统,几乎以谩骂攻讦为诗。诗到了这种地步,可说是一次厄运,可说是诗的不幸了。
那么近代的诗就没有可取的吗?回答说,有可取的,我取那些合于古人的作品罢了。本朝初期的诗还在沿袭唐人:王禹偁学白居易,杨亿、刘筠学李商隐,盛度学韦应物,欧阳修学韩愈古诗,梅尧臣学唐人平淡的诗风。到了苏轼、黄庭坚,才按照自己的法式来写诗,学唐人的诗风才变了。黄庭坚在字句上更下了很深的工夫,他那套诗法后来很盛行,海内称为江西诗派。近世赵紫芝、翁灵舒等人,唯独喜欢贾岛、姚合的诗,又稍稍接近清苦的诗风。江湖派诗人大多仿效这种诗体,一时自称是唐诗的正宗,不知道他们只是进入声闻、辟支的小乘境地,哪里象盛唐诸公达到了大乘正法的境地呢!
唉!正法已经很久不传了。唐诗的理论没有大力倡导,唐诗创作的真谛却是明白的。现今既然提倡江西诗派就是诗正宗,那么学诗的人就会认为唐诗不过只是这个样子,这不是诗发展的又一不幸吗!所以我不自量力,从而定下诗的宗旨,而且借禅理来作比喻,推求汉魏以来诗歌的本源,而断然地认定应当以盛唐为法。即使会得罪当世的君子,也是不退避的。